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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社論》謀害大地之母的狠招

 【經濟日報/社論】 2006.12.27 03:07 am

農地,本來是我們的命脈;在半世紀前,當台灣還是以糖、米為兩大主要產物時,每一寸土地,都是珍寶。土地改革的奇蹟,就是在這樣的大環境下締造的。一個方自大陸播遷來台的政權,動用公權力將土地的財產權大事重分配,激發農民積極耕作、全力改良地力的強烈動機,不僅讓農業產出快速躍升,更為其後工業發展打下堅實的基礎。

不過,正是昔日的豐功偉業令執政者陶醉,對早已過時的農地利用方式不敢輕言改變,甚至受制於土地炒作集團刻意保持扭曲畸形的農地與建地的配置,而使農地變成阻擋時代進步、破壞生態環保、縱容不勞而獲的罪惡淵藪,甚至變成毒害國人健康、危害生命安全的陷阱。今日這一群靠大地之母餵食、扶持、呵護長大的台灣人民,卻毫不憐惜地作踐我們立足其上的土地。大地的反撲早已自每個角落醞釀、蠢動。懵懂無知的國人,將禍至無日。

台灣農地最根本的問題在於,這片土地對台灣與台灣人民的價值50年來早已全盤改易,但我們的主管機關卻抱殘守缺,硬要劃地自限,強迫大批土地投入完全無法獲得適當回報的用途;因而知法守分的地主,咬著牙苦撐待變,年年入不敷出;不肖的地主則使盡種種伎倆,從土地中榨取不法利益,卻荼毒整個社會、遺禍無窮未來,造成無數倍的社會損失。

看一個最簡單的數字;在3萬6千平方公里的台灣土地中,除去崇山峻嶺,其餘可用土地絕大部分投入農林漁牧,只有4%真正做為建地供2,300萬人起居休憩之用。這樣極度不均的分配,當然讓建地價值貴如黃金,而農地則既多且賤,有如糞土。因而緊緊毗鄰的兩塊土地,大小相若、成分相同,其價格則相去百倍、千倍。正是如此巨大的落差,多年來為官商勾結的土地炒作集團賺取不知多少暴利,而一般市井小民則只能徒事艷羨。

直到近年來開放農地興建農舍,只要買到0.25公頃農地即可興建一棟農舍,於是市區近郊的農地闢建高級別墅之風大盛,蔚成新的景觀。因而一面引發更強烈的需求,透過立法部門,極力爭取將0.25公頃的下限再進一步降到0.1公頃;另一方面則引起農業、土地專家的撻伐,認為將蠶食鯨吞立地條件最佳、交通最便利、切割最方整的農地,而捨去務農的本業。

然而有更多農地,距離市區甚遙,交通往來不便,偏僻荒蕪,根本難有建農舍者問津的機會。這種土地不得不留在賤如糞土的行列之中。但其數量又過多,遠遠超過種植農作物的需要,若是條件太差,土壤過於貧瘠,種植的成本遠高於收入,就會落入更不堪的命運。

比較肥沃的土地,在政府重重補貼之下,地主辛勤耕耘,再借助一些臨時幫手,風調雨順,勉可圖個溫飽。不過由於台灣耕作成本偏高,遭受進口廉價農產品的排擠,生產嚴重供過於求。為了以量制價,主管部門乃仿先進國家做法,建立休耕制度;只是為了更大幅度改善農民生活,或迫於民意代表壓力,休耕補助金一再加碼,目前已高達每公頃4萬5千元,甚至高於種植許多作物的淨收益。而且領取休耕補助的農地,地主放任其自生自滅,反而成為害蟲繁殖的溫床,已造成難以收拾的嚴重蟲害。整個制度挖東牆補西牆,治絲益棼,已到了荒腔走板、遺害無窮的地步。

至於那些荒瘠偏僻的農地,則常被地主賤價供人大挖土石,常可至數十公尺之深,留下一個無人聞問的大峽谷,景觀毀壞至極,還成為致命的陷阱。更有甚者,則收錢供人回填垃圾毒物,日久變成毒龍潭,毒素四散蔓延,形成永久的毒窟、毒地。

我們這一群生於斯、長於斯、被大地奉養的子孫,正集體摧殘、毒害台灣每一個角落的土地;而其罪魁禍首,正是在土地政策上抱殘守缺、故步自封而造成與現實極大落差的政府官員,不食人間煙火,隨意賞賜偏高的休耕補助金又對荒廢的農地不聞不問的政府官員,以及不知尊重市場機制、妥善釋出農地,而任令不肖之士巧取豪奪、盜挖濫填、肆意開發的政府官員。我們這一群殘害土地的兇手若有罪,罪魁禍首就是食人民的血汗、假人民付託的公權力尸位素餐、倒行逆施的政府官員。但不論怎麼說,我們還是難逃養虎為患、率獸食人的罪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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